第198章 雪伦居里

　　接下来的数日之中，江涵的生活进入了简单的循环阶段：
　　起床、处理工作、刷A2级别的试题、照顾克蕾雅、在实验室里实践操作步骤、睡觉。
　　一个充实，且填装着学生时代不安的循环。
　　11月25号，下午的六点钟，江涵提早了半个小时多来到了考场。
　　就在一座优美的建设着大量维多利亚时代风格街道与小店的空岛上。
　　A2考试分门别类许多，它的持续时间是全年都有考试，也就是类似于专业考试，它不统一，不会分配类似于某个国家的A1总考一样的大考场，相反，会根据每个国家分配的资源与重视程度来决定A2的会场与考试时间。
　　譬如在一些落后的魔女国度，那里的魔女如果想要考像是炼金、实用符文这样的冷门A2考的话，则需要去别的有这门考试的国家。
　　国内目前最热门的专业是：
　　A2咒文研究。
　　A2魔药植物。
　　A2国际通用化法律条例
　　A2-C冒险规则与准则
　　A2安全及魔女工业研究
　　A2专业深化管理与外交学
　　——这些是考取了证书后，不会愁工作岗位，也不用担心会被裁员的香饽饽职位。
　　同样，这些学科不需要非常优秀的天赋，靠刷题就行。
　　故而它们每年在中国，会进行约370场左右的会考，按照一日考两轮的效率，那也几乎是每两天就有一天可以报名考试，当然，录取率是硬性指标的1%，也就是一轮考试，即使是1000个考生同时考了满分，那也会刷下来990个人，只有10个人录取。
　　其次，就是需要依靠‘真本事’的冷门学科：
　　A2炼金工业
　　A2实用符文
　　A2炼金通用准则及专利法案
　　A2-C希伯来与拉丁系符文
　　A2-D北欧咒文与特性化仪式
　　——这些同样是考了证书后，不会愁在哪里工作的学科类型，但对于考取这些证书的魔女而言，这往往是她们人生的一个开始，通过了这些，才能算是真正的学徒入门，拥有了这些证书，才有报名炼金课程、符文课程之类学科的资格，并且写稿也可以投给学术杂志了。
　　所以，虽然炼金与符文这些很冷门的学科，依旧派头十足，一路上的航道由游侠巡逻队进行保护，并通报魔女的狮鹫车不可以经过这条航道。
　　只有持有A2资格邀请函的魔女可以通行。
　　面子贼大。
　　并且还有一个原因——那就是炼金、符文、附魔工艺等等，都是富家少女才有资格玩的。
　　即使是炼金街上，随便抓过一个看似乞丐的炼金魔女，她的流动资金估计都有个10万上下，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小富翁了。魔女的社会结构就已经注定了，这一部分的魔女即使穷也不会穷到哪里去。
　　就这样说吧。
　　炼金这一系列的专业，就像是1994年的专业外语与工业科学的专业，家里没有点底子是难以加入进去的贵族专业。
　　学习这些的魔女，大多数不是才华横溢，便是财华横溢，又或是双彩（才财）齐备。
　　考场前的休息室里，江涵打开门就感觉到舒适的温暖的暖气，同时有着股清淡的香气。
　　里面站或坐着十几位打扮有点小乔尔布亚阶层人民感觉的魔女，大多气质不错，谈吐不错，说话轻巧，即使是不少人一起在说着，也不显得杂乱，在见到陌生人进来后，也十分礼貌地问好。连在旁边那些正在把炼金系数表挂好的女巫，也被她们以姐妹或同志称呼，一点也不见阶级隔阂。
　　都受过良好的教育……江涵在一群非富即贵的炼金魔女中，略显自闭。
　　这些魔女大多数彼此认识，聊天的时候也聊着高层次的专业术语，闲聊则会说‘我在我家的壁球场……’‘我在我家的空岛……’‘我在我家的折叠空间’这样的话，金光闪闪，豪气四溢。
　　……江涵抿了口西瓜汁，笑容甜美，她不说话时气质还是挺适合这种场景的。
　　之后是面试环节。
　　进了A2后，面试一般而言是让考官熟悉一下你，并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。
　　——只有一些偏门的学科会有面试，因为热门学科一场考试就是1000人，考官没那么多时间面试。
　　面试的顺序，是以名字姓氏的首字母顺序依次排列。
　　首先喊的是一位姓安的姑娘，穿着鹅黄色连衣裙，很有时代感的纯白裤袜与蝴蝶绑带的圆头鞋，头上扎着一朵黄色的假牡丹花，面容清丽，看着略有点书生气，一看就觉得是往学术界发展的。
　　她从众人有风度的笑了下，就昂首挺胸的走入了门，背挺的直直的。
　　这或许就是那种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的类型……江涵略有点感叹，这或许就是时代感。
　　因为炼金是偏门学科，没有太多人，基本上能拿到资格证的……
　　咳咳。
　　都是能够通过的。
　　基本。
　　所以这里没有什么竞争感，大部分都是报以祝福的心态，祝贺对方通过面试的。
　　面试基本都是10分钟左右，这十几个人就差不多两小时了，怪不得休息室里还有茶点。
　　江涵拍在大概第8个，第9个人的时候被喊了进去。
　　走到大门口，她伸手放在门上，稍一用力，大门就打开，屋内是个很舒适的房间，一种特殊的无菌香水的味道让人醒神。
　　屋内房间有干净的红地毯，20张炼金长桌包括设备随意摆放着，在正中央有着精美的书柜围成的一个小房间，四位考官就坐在里面。
　　江涵走了进去，看见了克拉肯与李莉丝正在说着悄悄话，安洁莉特一如既往地很优雅的单手托腮，作着沉思者状。自然而然，她的目光就放在了最后一位考官的身上。
　　这位魔女有着柔顺的金发，与发色相同的金色瞳孔，巴掌大的脸蛋看上去略有点幼小，生活与命运的不幸让她这张年幼的脸看上去颇为忧愁，金色的眼瞳总是湿漉漉的像是带着些许泪光。
　　雪伦居里，看上去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，但她却似乎从未幼小过。
　　“小姐们。”她的声音略有点不自信和害羞，她朝江涵笑了一下，速度很快几乎刚笑出来就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下弯的嘴角，与湿漉漉的眼睛，“这位是江涵，江涵小姐？”
　　李莉丝与她关系似乎不错，跟她说道：
　　“没错，是她，她私底下跟我说过很多次，你是她的偶像……对吧，江涵小姐。”
　　安洁莉特则做捧心的动作，并让她那没有起伏的声音略微有点感情波动，模仿江涵道：
　　“是的，李莉丝小姐。”
　　克拉肯笑了声：
　　“居里，她是我们的朋友，不要太拘束。”
　　雪伦居里点了下头，又一次露出了只停留了半秒的笑容，低着头，撩了撩头发：
　　“我很开心，你能够从我的书作中汲取到需要或必备的基础与进阶学识，这一种基于魔女知识传承的记忆链接，让我非常欣慰。”
　　她的中文很好，带着点南方口音……江涵诚恳地说道：
　　“尚若不是你的教材，我可能根本不会对炼金有兴趣，根本不会站在这里进行A2炼金考试，居里女士，我崇拜你，一直，从我开始学习这一门高深莫测，帮助魔女战胜死亡征服死亡的学科，我崇拜你。”
　　遇见偶像时，觉得口干舌燥。
　　心中打好的腹稿已经消失。
　　属于魔女的理性在崩塌，呼之欲出的感性，在与残存的理智进行斗争。
　　‘偶像’这两个词语，用的极好。
　　偶像本身便是一个有点宗教气质的词语，或者说，最早便是出自于崇拜与信仰之中的词汇，它象征着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喜爱上升到了一种‘非人性’的地步。
　　还好，魔女是不信神存在的，魔女是理性的，这让江涵清楚地认知到自己，在看着雪伦居里的时候，是带着一层美化去看的。
　　无论是湿漉漉的眼睛，还是被忧愁压弯的嘴角，又或是那含蓄害羞的神情。
　　有种内心的不安，使得人又失措，又茫然，又着迷。
　　心中被钢丝勒伤，被这样的美给嵌入皮肉。
　　意识到她才华横溢，意识到她是炼金天命的女主，认定她是才华横溢，认定她是努力求而不得的悲剧英雄。
　　粉丝滤镜。
　　稍微可以理解那些说‘x宝已经很努力’的妈妈粉了吧？
　　这是一份链接，一份关怀，一份希望。
　　——妈粉搁浅2099
　　……江涵压抑住见到偶像的心情，很流畅的把自己学习的内容描述了一遍，按照记录在纸上也跳不出错的履历说了一遍自己负责过的炼金项目——顺带一提，三子溶剂的专利权居然在江涵手上，这是克拉肯帮她注册的，而在克拉肯注册完毕3天之后，安洁莉特就试过想注册这个专利……
　　也幸好没被安洁抢注下来，这个成果会给江涵0.3的炼金系数分，在这个考试中，拥有这样的履历，无疑通过的机会更大。
　　“我在伦敦收到了科尔克拉夫特寄给我的三原·联系性·维克锰六分之一溶剂，出乎意料的奇思妙想，加入了大量的材料，在一个危险的交界线上进行我们统称的危险及危害性操作。”雪伦居里温和且略显害羞的快速说道，“这种炼金准则12条安全操作手法外的手法，我强烈希望你不要再次去使用，我们的理念是……”
　　她顿了顿，说道：
　　“从容不迫的调和，危险与危害性操作，显然不能算作是从容不迫。要想塑造那种急速分解与快速融合的手段，可以通过材料中和反应，与材料的软式反应去完成。”
　　雪伦居里突然沉默了一下，又小小的笑了一下，弯下的嘴角勾起一丁点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涵，直教人心都融化掉。
　　她温柔，又带着些许骄傲地说道：
　　“但做的好，胜利者不应被指责。有的人赢了一场战斗，输掉了一局战役，我们可以指责她；但尚若这个人输掉了50场战斗，但却赢下了整个战役，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被指责。赢家通吃，败者……只能擦干眼泪再次去奋斗。做的好，江小姐，你赢下的是战役，你的这个成果的价值，或许超过你自己的想象也说不定。”
　　雪伦眼睛快速瞄了下左右，略带暗示地说道：
　　“有时候，实验就像是安洁莉特在漫不经心的玩骰子，你不知道她骰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数字。所以幸运，也是一项重要的元素，可千万不要依赖它，毕竟有的时候，安洁莉特也会在玩骰子的时候作弊。”
　　“嗯，我明白了。”江涵甜美的笑了下。
　　旁边莫名中枪的安洁嗯了一声，眼神扫向江涵，片刻，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，意味深长道：
　　“幸运的魔女。”
　　和聪明人聊天，就这一点不好，几乎一个单词就可以让对方猜到许多事情。江涵心虚的瞄了眼克拉肯与李莉丝，这两个人都没注意这句话。